茶的理論，苦蕎茶
2023-04-16
《湖州茶文化研究》年第13期至第16期出版了我的《唐宋金代茶詩，現(xiàn)對明代茶詩作一簡介。明代的茶詩雖未能達(dá)到唐、宋的高度但也有一定的特色。 一、明代茶詩較多反映了文人自命清高，以閑適為樂的思想和處世態(tài)度。明朝在中國封建社會中進(jìn)入衰老期，它一建國就面臨著種種矛盾，一度對文人實(shí)行高壓政策。在此情況下，不少文人的才能無處施展，乃以琴棋書畫表述志向，而飲茶就和這些雅事很好地融合了。在這些茶詩人中，突出的代表是號稱“吳中四才子”的唐伯虎、祝枝山、文征明、徐禎卿等。例如：唐伯虎（1470-1522，江蘇吳縣人）的 《事茗圖》 ：“日長無所事，茗碗自賚持。料得南窗下，淺見滿鬢絲。”這首五絕反映了他白天無所事事，整天抱著茶碗，在南窗下任憑清風(fēng)吹拂。 文征明(1470-1559,江蘇吳縣人)的 《閑興(六首之二)》 也是這樣：“蒼苔綠樹野人家，手卷爐薰意自嘉。莫道客來無供設(shè)，一杯陽羨雨前茶。”所不同的，是有客來訪，供奉的是陽羨產(chǎn)的雨前茶。 二、明茶詩以詠龍井茶為多。 明代茶詩除涉及紫筍、陽羨、建茶、茶等傳統(tǒng)名茶外，以詠龍井茶為最多。龍井茶是后起之秀，但卻以“色翠、香郁、味醇、形美”四絕著稱。 在眾多贊美龍井茶的詩歌中，有的僅詩題上有它的美名，但多數(shù)寫入詩的正文中。例如于若瀛（字步濟(jì)，山東濟(jì)寧人。進(jìn)士，歷任戶部主事、右僉都御史、陜西巡撫。著有 《弗告堂集》 ）的 《龍井茶歌》 ： 西湖之西開龍井，煙冰紅茶霞近接南山嶺。 飛流密泊寫幽壑，石磴紆曲片云冷。 拄杖尋源到上方，松枝半落澄潭靜。 銅瓶試取烹新茶，濤起龍團(tuán)沸谷芽。 中頂無須憂獸跡，湖州豈懼涸金沙。 漫道白芽雙井嫩，未必紅泥方印嘉。 世人品茶未嘗見，但說天池與陽羨。 豈知新茗煮新泉，團(tuán)黃分冽浮甌面。 二槍浪自附三篇，一串應(yīng)輸錢五萬。這首 《龍井茶歌》 ，詳細(xì)地記述了龍井茶的產(chǎn)地、品質(zhì)和龍井泉水的水質(zhì)等情況。龍井茶產(chǎn)于杭州西湖西面的南山嶺，此地不像蒙頂茶的產(chǎn)地蒙山中頂那樣，人跡罕至，時有野獸出沒。也不像湖州的顧渚紫筍茶，擔(dān)心金沙泉有時要干涸。龍井茶細(xì)如谷粒，具二槍如團(tuán)黃，它的嫩度和優(yōu)異的品質(zhì)可以和雙井茶、北苑龍團(tuán)茶媲美，所以非常珍貴，一串的價(jià)格值五萬錢。讀了這首詩，令人感到龍井茶的確不是一般的茶葉。 還有兩首同名 《龍井試茶》 的茶詩，短小，集中，寫得也很好。 高應(yīng)寬：“茶新香更細(xì)，鼎小煮尤佳。 若不烹松火，疑餐一片霞。” 童漢臣：“水汲龍腦液，茶烹雀舌春。因之消酩酊，兼以玩嶙峋。一吸趙州意，能蘇陸羽神。林間抱新趣，世味總休冷。” 三、詠泉詩獨(dú)鐘惠山泉。 水是茶的關(guān)鍵伴侶。明人田藝衡在 《煮茶小品》 中說：茶的品質(zhì)有好有壞，“若不得其水，且煮之不得其宜，雖佳弗佳也”。這是從實(shí)踐中得來的寶貴經(jīng)驗(yàn)。凡名茶產(chǎn)地，大多有好水相伴，如龍井茶配虎跑水，顧渚茶配金沙泉，被公認(rèn)為最好的配合。無錫惠山泉，被認(rèn)為天下第二泉，歷代著名茶人往往長途跋涉，到無錫汲泉儲存。在明代茶詩中有不少詩篇贊美了惠山泉。例如：錢子正 《子義弟惠茶》 ：“露芽便合偕蒙頂，活水還當(dāng)汲惠泉。”袁宗道 《飲小修所攜惠泉》 ：“昔逢惠山人，曾說惠山好。季子千里來，同飲惠山水。”高啟 《賦得惠山泉送客游越》 ：“云液流甘漱石牙，潤通錫麓樹增華，汲來曉冷和山雨，飲處春香帶澗花。” 徐禎卿 《煎茶圖》 ：“惠山秋凈水泠泠，煎具隨身潔小瓶。”在這方面，文征明的詩最多，約23首，如 《次夜會茶于家兄處》 ：“惠泉珍重著茶經(jīng)，出品旗槍自安溪鐵觀音茶葉批發(fā)義興。” 《還過無錫同諸友游惠山酌泉試茗》 ：“解維忘未得，汲取小瓶回。” 《邵二泉司徒以惠山泉餉白巖老師》 ：“諫議印封陽羨茗，衛(wèi)公驛送惠山泉。” 《煮茶》 ：“絹封陽羨月，瓦缶惠山泉。” 《游惠山》 ：“幾度扁舟過惠山，空瞻紫翠負(fù)躋攀。” 文征明的五言長律 《詠惠山泉》 共36句，開關(guān)四句是“少時閱茶經(jīng)，水品謂能記。怎樣百里間，惠泉曾未試”。以后提到“十載勞夢寐”，結(jié)果是“秋風(fēng)吹扁舟，曉及山前寺”,“無論味怎樣，清沏已云異”,“高情殊未已，紛然各攜器”,“吾生不飲酒，亦自得茗醉”。寫出了他們看到惠山泉后的高興勁兒，同時各攜器采泉而歸，啜茗而醉。以上這些，已能看出惠山泉在明代詩人心目中的地位了。四、明代茶詩較詳細(xì)地記述了當(dāng)時烹飲方法和茶具的改進(jìn)情況。提到“點(diǎn)茶”的，如陳繼儒(1558-1639，字仲醇，江蘇松江人，諸生，工詩善文，兼能繪畫，著有 《茶話》 ）的 《失題》 ：“點(diǎn)來直是窺三昧，醒來翻能賦百篇。”韓奕的 《白云泉煮茶》 ：“欲試點(diǎn)茶三昧手，上山親汲云間泉。” 茶詩中提到“竹灶”的地方較多，如吳廷翰 《百合茶》 中：“密添松火嫩，轉(zhuǎn)傍竹爐清。”祝枝山 《和竹茶爐詩》 中：“仙掌分來自玉泉，呼童試向竹爐煎。”陳繼儒 《試茶》 中：“竹爐幽討，松火怒飛。”瞿佑（字宗吉，浙江杭州人。詩具風(fēng)格，多慷慨之音。著有 《存齋詩集》 等） 《茶煙》 中：“石鼎火紅詩詠后，竹爐湯沸客來時。”吳寬 《游惠山入聽松庵觀竹茶爐》 中對竹茶爐的描寫：“百年重試筠爐火，古杓爭憐更瓦全。”（“筠”就是竹子）史瑾 《謝郭公子送桂花佳茗》 中：“螢案晝分金粟影，竹爐夜響翠濤聲。”陸治 《題烹茶圖》 中：“茗碗月團(tuán)新破，竹》一書。
爐活火初燃。”馮蘭《題綠香泉卷》中：“竹爐春茗時分試,想見東邱夜未眠。”王紱《題真上人竹茶爐》中：“僧館高閑事事幽,竹編茶灶瀹清流。”五、明代茶詩的部分特點(diǎn)。
（一）茶詩作者中好一部分人是才子，所以茶詩的品質(zhì)較高。
如“吳中四才子”唐伯虎、文征明、祝枝山、徐禎卿都有茶詩，特別是文征明，他的茶詩清新綺縟，自樹一幟。還有道稱“三袁”的袁宏道、袁宗道、袁中道三兄弟，創(chuàng)立了公安派，力矯前后七子“文必秦漢，詩必盛唐”的流弊，主張獨(dú)抒性靈，不拘格套，所作詩清新明快。還有方孝孺、于謙、王守仁、宋濂、徐渭等一批著名文人，茶詩水平都較高。
（二）明代茶詩的體裁較多，包含了古詩、律詩、絕句、竹枝詞，宮詞。還有詞，如徐渭（字文長，浙江紹興人，多才藝，詩書畫皆工）的《鷓鴣天•竹爐揚(yáng)沸火初紅》：“客來寒夜話頭頻,路滑難沽曲米春。點(diǎn)檢松風(fēng)湯老嫩,退添些葉火新陳。傾七碗，對三人，須臾梅影上冰輪。他年若更為圖畫，添我爐頭倒角巾。”作者具體地描述了主人在寒夜細(xì)心地為來客煮茶，在月下邊飲邊談，暢敘友情的情景，并談了今后的美好打算，真可謂情深意長。
（三）明代茶詩的題材較廣，有采茶、造茶、煎茶、飲茶，名茶、名水、名茶具以及有關(guān)茶對圣、茶人等。互相贈茶、贈水的詩也較多，除上述已列的之外，還有如周履清的《山僧惠茶》，貝瓊的《方丈敏惠二白瓶及新茶土鐵》，何景明的《送泰公茶》、《璽上人送茶》，平顯的《寄徑山茶》，王德操的《謝人送茶》，潘允哲的《謝人惠保溫杯泡茶茶》，劉瑛的《謝龍井僧寄茶》，徐渭的《謝鐘君惠石埭茶》，章元應(yīng)的《謝潔庵上人惠新茶》，吳寬的《謝朱懋恭同年寄龍井茶》，文征明的《雪夜鄭太吉送惠山泉》等，這說明明代以茶為禮品，表明茶的珍貴，以及明代人際的深情厚誼。
（作者系湖州陸羽茶文化研究會原辦公室主任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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